摩托後座

    坐在摩托車後座的時候，我感覺最自由。大概四五歲，姑姑來幼稚園接我，她開的車就停靠在校門口。我最期待她戴上頭盔，插上發動機的鑰匙，帶着我揚長而去。一路風馳電掣，姑姑是帶着我“越獄”的俠女。

    在澳門，坐摩托車也是最自由的（儘管澳門人都稱它為“電單車”）。如果你要從A點去B點，轎車未必是最快的交通工具。澳門路窄車多，只有摩托車可以輕巧地繞過車流，穿入大型車沒法進入的街道。

    輝總經常接送我，我在後座上又有了“越獄”之感，畢竟交通擁堵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。輝總是媽媽的老公，他瀟灑的車技和姑姑一樣。他們愛我的方式也一樣。

    小曹是我本科時的好友，我在北京多久，就認識他多久。去年他剛退伍，不久後迷上了摩托車。昨日他約我吃飯，久違的，我又坐上後座。

    發動機啟動，呼嘯的風帶着我離開成府路，路牌也飛速往我身後滑去。我在北京快六年了，在此之前，我沒想過自己有坐摩托車的可能。最重要的原因，不是四環內限摩托車，而是這座城市似乎遍地都是自由，難得的是同行的緣份。開車載人，或是被載，我們需要信任，以及不假思索的關愛。

    我在後座，大聲對小曹說話。面對老朋友，我不必想着怎樣寒暄，也可以放下拗口的學理用字。但車速之快，話音還沒傳到前方，就被風稀釋了聲響。雖然車速遠不及光速，但在風裏，速度是與時間同等的存在。

    此時，與我們擦肩而過的是水立方，接着是鳥巢和學院橋。涼爽的夜，小曹載着我在大路中央飛馳，我從未如此直觀地感受到，人生可以輕裝上陣 。

    司徒子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