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昌黎頌子產

    韓昌黎先生寫過一篇文章，嘆惜公孫僑懷才不遇。如何不遇？他說：“維是子產（公孫僑）執政之式，維其不遇，化止一國。誠率是道，相天下君。交暢旁達，施及無垠。於虖！四海所以不理，有君無臣。誰其嗣之？我思古人。”韓昌黎先生是說，以子產之才，只是施展於鄭國，要是能使他治理天下，則整個天下可以改觀矣。

    究竟子產是怎樣治理鄭國？無他，原來他初以禮治國，人民還不安於政教。都來到鄉校議論，衆口嘈雜喧鬧，有人建議子產，關閉鄉校止議。子產說：“不必擔心，它將有助於推動政治。衆人多言了，只不過各言心中所思而已。大家說好，由我來辦；大家說不好，我就迴避。施政是好是壞，我在此觀察便知。河水不可以堵塞，言論不可以壓制。人民啞了，使君上成為聾人，國家就會傾覆難支。”鄉校既已不閉，鄭國因而大治。

    周代興旺的時期，尊養老人以求言，衰敗的時候，監視言者特別嚴。歷史成敗的事實，明白地可作借鑑。

    這篇文章所叙之事載於《左傳 · 襄公三十一年》：子產執政之初，鄭人遊於鄉校間，議論執政的措施。一個叫然明的人向子產建議，把鄉校毀掉，子產卻以疏導民怨為由，加以拒絕，因而使鄭國大治。

    這篇文章題曰《子產不毀鄉校頌》。頌是一種文體的名稱，以頌揚讚美某人某事為內容，一般是韻文、偶而也有無韻的。劉勰《文心雕龍 · 頌讚》：“頌者，容也，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。”本文即藉讚頌子產能容國人言論，來表達他希望朝廷改革政治、廣開言路的見解。

    韓昌黎這篇文章稱之為“頌”，其實是一篇史實。以銅為鏡，可以正衣冠；以古為鏡，可以知興替；以人為鏡，可以明得失。讀這篇文章可謂知興替矣。

    冬春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