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張發票想起的 忽然,在書架上瞟到一本徐培均校注的《淮海居士長短句》。心生奇怪,因為我並不喜歡秦觀的詞,覺得他的婉約詞風尤其豔詞太柔靡。退休時把很多研究類的書都送學生了,自己只保留一批別集,古典詩詞都有,沒想到還留下了這一本。 可能因為這是上海古籍出版的書?除了因為出版社的品質認證,在職時期,因着葛曉音教授的關係,我們和上古的總編趙昌平先生常有往來,並得他指導系內仝人的研究策略,非常敬仰他的學養和為人。二○一八年趙先生猝逝,葛老師傷痛非常,他們可是十七歲一同自滬上京入讀北大的多年好友啊! 翻一下,竟在書頁間跌出一張發票。戶名是“徐同志”。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徐老在上古購入十一本自家專研著作,打了七五折,收費二十九點二九元。而他送我的書,署名下日期是同年十二月八日。我大約記得那一年我們舉辦過一次宋代文學研討會,可能是徐老在會議邀請名單上,來港前購書準備送給與會學者;無論如何,一九九四年的書價較之今日,當然是令人羨煞,但就當年內地學者的生活條件來說,書價應該是個不小的支出,其中夾着的人情,更是無價。這一張發票,彌足珍貴。 一九九四年,三十年前我曾經做過什麼?記得的是也去過韓國參加學術會議。那時首爾仍稱漢城。原來漢城只是中文的使用詞,二○○五年韓國正式宣佈首都中文譯名從此改叫首爾。一九九四年我在漢城幾天,看到仍有很多中文字;看到他們私立大學宏偉的校舍,像歐洲的古堡;看到他們的男尊女卑,老師叫女生飲酒,女生不能拒絕,還要側身用手掩住酒杯喝下去。 一九九四年,我在漢城會議上重遇戴璉璋老師,是最值得記取的一筆。此後廿多年,再續師生情誼,倍感幸福。人生有太多的未可知。 《淮海詞》中,讀到一闋《浣溪沙》,有句“自在飛花輕似夢,無邊絲雨細如愁”。恰似眼前心境。 吳淑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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