賭輸的女孩

    晚上十點半離開蓮峰泳池，過了天橋，被兩個身穿黑裙的瘦削女孩截住：“阿姨，我們從珠海來澳門找工作，來了四五天都沒找成，已筋疲力盡，現在要回去了。可不可以給我們每人幾十塊錢，讓我們出關買點東西吃？”我仔細打量她們，面容沮喪灰白。“你們是來賭錢，賭輸了吧？”見謊言被拆穿，她們點頭。“到底輸了多少？”“幾萬塊，一年的活白幹了。”姑娘眼有淚光，聽着令人心痛。追問之下，兩人原來是珠海電子廠女工，月入五六千元。“你們來澳門玩，看看歐式建築，體會一下風土人情就好了，為何要去賭？”“只是想改善一下生活而已，但運氣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我痛心又氣結，衝口而出：“有想過輸錢的後果嗎？”“對，就是不懂下車。我也贏過幾萬塊。”我是第一次聽到賭徒用投資股票的術語來形容賭博，真令人無語。兩名女孩眼神焦灼，時已十一點，她們很想趕快出關。無奈老太婆不放過她們，要繼續講勸世文。“即使你贏了錢，賭場也會用種種方法引誘你再去賭。”

    我給她們講了一個真實故事：回歸前某香港文化人來澳門訪友，回程搭船，未夠鐘開航，去附近賭場搖老虎機打發時間，“不幸”贏了大獎。澳門老友接到報喜電話，馬上去碼頭親自“押”他回港，向嫂夫人下哀的美敦書：馬上把獎金買屋，管好丈夫，以後勿賭錢。故事的下集：不到兩年，這位贏了大錢的客人，獲送船票與酒店住宿來玩幾手，不單把贏來的屋輸掉，連自住的房子也“進貢”了。

    “對，我們被帶到VIP區玩……如今我們醒了。”

    不知她們真醒還是假醒，我每人給了四十元，講了N次以後不要再賭錢，改善生活不靠賭。兩人不住點頭感謝，接過錢，往關口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沈尚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