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 身 重看一遍《情書》,再次見戲中人在雪地呼喊對往生者的思念時,不禁犯傻地想,一個中山美穗猝逝,會不會還有另一個中山美穗仍在世上。一個飾演渡邊博子,一個飾演藤井樹,如同兩生的花,叫人分不清誰是真身,誰是替代。 離開電影,街上依舊人來人往,假若有天在巴士車窗外瞥見自己的分身,該要驚訝,還是興奮。我大概會怕個半死,害怕無法證明自己才是本體,而不是幻變的分身,更怕繼續論證下去,最終被揭破的真相沒有如我所願。這份恐懼或許源於年幼時電視機裡的《西遊記》,兩位美猴王上天下地,問過三界神佛,竟也辨不出真假,模樣無異,神通不相上下,雖說是假的,但也可以是真的。 世間總是以能力來驗證一個人的身份,懂得七十二變的未必就是真悟空,但就算是假的,只要懂得七十二變也就能替代真悟空。假若到天竺取經只是一份工作,那麼誰來護送其實都可以,甚至就連玄奘也可以找到替身,九九八十一難,組織百人團隊,平均每人也歷不到一劫。同樣地,如果電影裡的愛情只是份作業,那麼誰來填寫其實也無妨。藤井樹也好,渡邊博子也罷,反正模樣無異,就像那些滿分的試卷,也都一模一樣。 所以我才會害怕,害怕瞥見自己的分身,害怕把求取真經當成任務,害怕把戀愛看作資格考試,害怕讓自己跟自己比較,怕自己勝過自己,也怕自己輸給自己。更怕生活淪為一場淘汰賽,熟悉的自己未能達標,只好讓陌生的自己替補上場,最後卻無人察覺到異樣,無人在意當初那隻蠻橫的潑猴,從何時變得乖巧,亦無人追究所謂的成長,到底會不會有副作用。明明是趟冒險者的旅程,卻變成通勤族的兩點一線,明明還能尋找真愛,卻甘願只當替身。 林 格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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