牽動東西方歷史的香料之路（七）

    香料對宗教的影響

    筆者曾經提及過，香料在宗教擔當重要的祭祀物品，因此在各種宗教文獻中可以看到描述香料的蹤影。我們嘗試從世界三大宗教的聖典中，洞悉香料對宗教的影響。

    首先從“馬太福音二章十一至十二節”，這部近乎二千年前的天主教新約《聖經》中有一段文字描述，“他們進了房子，看望嬰兒和他的母親瑪利亞，然後向嬰兒俯伏跪拜，並揭開寶盒，向祂獻上黃金、乳香、沒藥作為禮物獻給祂”（圖一）。這裡所提的“沒藥”是一種熱帶樹脂，用作香料或藥材的用途。

    伊斯蘭教的《古蘭經》雖然沒有特別着墨香料，但在經書內卻多次提及香料及其用法，而且說到穆罕默德的身體能分泌出麝香的香味。此外，伊斯蘭教徒聖訓前都要洗大小淨，用香料梳妝整齊。聖訓期間則燃燒香料直至結束，當然穆斯林人所用的香料嚴禁含有酒精成份。

    印度佛教中的香料

    然而影響中國文化最深的佛教，對香料的說法更為詳盡。眾所周知，佛教誕生於印度，這是一個生產及採用香料的大國，因此佛經內不乏有關香料的說法。一本由全佛文化出版社刊印的《佛教的植物》分上下冊（圖二），詳細地解說佛教界採用香料的方式，蒐羅佛教中常見的近百種植物，將佛典中專有的植物名稱，以現代通用的名辭、圖像來對比解說，並介紹其產地、用途等，以及佛經中對植物的記載、精彩的佛教相關故事等，使讀者能夠詳細了解佛教的植物世界（注一）。在上冊第三章“佛教的香料植物”，涉及香料植物對佛教界的作用，對研究佛教所用的香料是一個很好的資料。同時在這一章介紹了十種香料植物。根據該書的序言所述，“香是佛教中重要的供養之一，以氣味美好，能袪除種種不淨而著稱。香類植物中，介紹了沉香、旃檀、安息香等各種著名的香。”

    當然，以上所舉的例子僅屬滄海一粟，不少宗教典籍中提及各種香料及其用途，在此不能一一列舉。但任何宗教聖典或書刊記載香料的事項，都是反映古代至今人類認識香料及運用香料的智慧，到了今天這些古書籍仍然可以作為參考及研究香料的資料。就如中國古代五大農書，西漢《氾勝之書》、北魏《齊民要術》、宋代《陳敷農書》、元代《王禎農書》和明代《農政全書》，除了可以作為研究中國古人對農業的認知識，也可以了解古人的在農作物方面的生產技術。

    三百年地中海霸主

    中世紀歐洲人追捧香料的熱度，是現代人難於感受及理解的。當時香料的價格令人咋舌，引起歐洲不少國家趨之若鶩及出現互相爭奪的局面。本文第六集曾經講述一二○二年十字軍第四次出征，原本打擊埃及為目的，卻被威尼斯借助攻陷屬基督教國家匈牙利的商業口岸“薩拉城”。此事令羅馬教皇極為不滿，為了將功補過，十字軍奉教皇之命攻打屬於基督教國家的，土耳其拜占庭帝國的城市君士坦丁堡 （圖三），藉此扶助教皇支持的阿歷克塞四世重奪皇位。

    可是這場戰爭並沒有給威尼斯與和十字軍很大的利益，而且威尼斯人認為拜占庭帝國一直以來影響他們的香料貿易。因此再與十字軍合作第二次攻打君士坦丁堡，並洗劫了這個城市長達數天，史稱“君士坦丁堡之戰” （圖四），使本已衰弱的拜占庭皇朝一蹶不振，瀕臨滅亡。

    拿破崙的溢美之辭

    戰事過後，最大得益者為威尼斯，除了獲得拜占庭皇朝八分之三的土地，還佔領沿岸許多港口和克里特島，將地中海東部的運輸控制權牢牢掌握在手上。另一方面威尼斯商人加強與中東阿拉伯人的關係，使來自印度的香料通過陸路暢行無阻，到達君士坦丁堡與威尼斯，然後再通過地中海運送到北非和歐洲各國。到了這個時候，威尼斯已成為地中海運輸及商業霸主，完全壟斷香料貿易達三百年之久，財富收入相當豐厚，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大航海時代的來臨。

    威尼斯人獲得充裕的財富後，將自己的水城裝飾得美輪美奐。遊客欲了解當年威尼斯富盛的狀況，可以從著名於世的聖可瑪廣場漫步到四周景點，無不見到一幢幢具藝術特色的建築物，令人驚奇及讚不絕口。從中古歐洲羅馬式、哥德式，到文藝復興和傳統古典形式的建築物和橋樑幾乎遍佈小城 （圖五）。這些令人目不暇給的建築物，給人一個明顯的訊息，就是威尼斯曾經是富甲一方的帝國。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執筆撰寫《威尼斯商人》，把威尼斯的富庶描寫得深入人心。也令拿破崙於一七九七年佔領威尼斯的時候，來到聖可瑪廣場，不禁讚美為“全歐洲最美的客廳”。

    醞釀另謀貿易路線

    世界風起雲湧，威尼斯雄霸地中海和香料貿易三百年後，一三一○年奧圖曼帝國崛起，動搖了威尼斯人在地中海的霸權地位之外，也動搖了拜占庭帝國殘存的統治權。然而最令歐洲人擔心的，莫過於最牽腸掛肚的陸上香料之路。直到一四五三年奧圖曼吞併君士坦丁堡，標誌了拜占庭帝國的滅亡及消失，更令歐洲人憂慮香料的來源會被斷絕。

    鑒於奧圖曼帝國屬於伊斯蘭教國家，況且佔領着東西方兩大洲之間的土地，貫通東西方的貿易路線均掌握在這個帝國手上，包括現在我們講述的香料之路，因此“權力由基督教歐洲社會轉移至中東伊斯蘭勢力。多個世紀以來，奧圖曼帝國成為歐洲地區的霸主”（注二）。這個原因引起歐洲人的恐慌，同時擔心各種貿易的停滯，尤其最重要的香料貿易。為了擺脫這個困境，歐洲一些國家，開始醞釀另謀新的貿易路線的思維以及行動。

    文、圖：陳力志

    注解：

    一、《佛教的植物》，全佛編輯部，全佛文化出版社，2001年。

    二、《奧圖曼帝國的崛起》，維基百科，第三段，第八行。